真的想她

看完父後七日，我哭得有些精疲力竭，第一個場景的有醫或是無醫的救護車，彷彿讓我墜入三年前的那天下午，當爸與阿伯叔叔決定放棄了最後的治療，我們看著醫療人員將阿嬤贏弱的身軀推上救護車後，然後啟程回家。

我永遠忘不了那一段路，爸開著車狠命的追趕載著阿嬤的救護車，我從後座看著爸的神情，看著看著覺得怎麼看不清楚，直到旁邊的弟輕輕摟了我一下，原來是眼睛都是水。

回到家中，附近的鄰居已將中廳所有的家具清空，然後我們走到她的房間為她鋪床，我在奮力的拖出毛毯後，突然意識到這是最後一次幫她鋪床了，我蹲在她的床前，第一次知道，原來人真的有在這樣該死的清醒時刻下，手腳還是不聽使喚的狀態！看著弟在旁俐索的將毛毯接過抱到中廳，然後趕緊胡亂抹了一下臉跟著，趁救護車還沒到家時，為她撲上軟綿綿的床鋪。

我看著她睡在上面，真的就是睡著，我聽不到旁邊的人說些甚麼，其實我也不能理解那所謂的呼吸維持器就是她的呼吸，在那瞬間，我只能看到她….不知甚麼時候，護理人員離開了，然後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離開了，當我在她身旁唸誦佛號的時候，總覺得在下一秒她就起床了，又是那個老問我有沒有吃飽、那個一直嘮叨，拼命想把我餵的白胖的老人家…

過後的幾天，有人為她洗淨，帶來了一套套奇異類似土地婆的服裝首飾，我執拗的不願讓其它人為她戴上那些東西，我的阿嬤不是這樣的，我知道我一向很任性，我也知道留她不住，但至少希望能保留住她在我心中的最後影像吧…可以一直停留我記憶中的她...

然後我鎖住眼眶直到她入土，為了不讓她發現我很捨不得，我要她不要回頭，好好的往她該走的方向前進，假裝沒有很捨不得她...我的家人也都是這樣，每天晚上大家一直笑著在聊她，那個既固執又可愛的老人家，我第一次發現大家的默契，雖然總是隱藏在不說的關懷中，我是真切的感受到了，我想這是她帶給我最後一份禮物。

那幾天，很冷很冷…
特別是我走到廚房，每每黑暗中開燈的瞬間，
我都會有種妄想，但從沒有實現過的妄想。

由於壓抑，導致現在淚水總是在任何意料未及的地方出現，
唉…後遺症…
誰叫我是個從不輕易說愛的彆扭鬼...